黎晨這個風(fēng)云人物，在大學(xué)校園里隨便抓住一個女生問一下，就會聽到對方羞嗒嗒地說：“黎晨？知道呀！好帥的！”酷似吳亦凡的外表、瀟灑的籃球身手、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學(xué)習(xí)成績、幽默開朗的性格、一米八多的身高，這么多優(yōu)點集于一身的黎晨又有誰會想到他高中時的樣子？

高中時，黎晨是班上最讓老師頭疼的學(xué)生之一，后面的之一是他自己加上去的，他厚臉皮的認(rèn)為班上不只一個像他一樣壞的學(xué)生。比如：沒事的時候在某老師的水杯里放上一撮鹽，美其名曰：“試著過過海龜?shù)纳睢?rdquo;；比如：冒充門崗師傅的筆跡寫上“×××，到門崗領(lǐng)東西。”待那名同學(xué)滿懷希望的下樓，怒氣沖沖的上樓找他算賬時，他只是悠閑的飲一口水，露出一口白牙，曰：“師兄，每天多多運動，有利于身體健康。”說完還象征性的點點頭，表示他言之有理。再比如……高一、高二兩年黎晨是混過去的，人稱“搗蛋大王”，臭名遠(yuǎn)揚。所以，在學(xué)習(xí)超好、遵守紀(jì)律的好好學(xué)生周淺淺的思想觀念中，本能的認(rèn)為像黎晨這樣的壞學(xué)生是要被逐出師門的。偏偏班主任媽媽的脾氣很好，沒錯，班主任李老師是周淺淺的媽媽，李老師脾氣很好，從來不會輕易和學(xué)生動怒。周淺淺曾一臉鄙視的問李老師是不是當(dāng)初選錯了職業(yè)？但是，脾氣再好的李老師也會有動怒的時候。

在周淺淺的記憶中，那是媽媽第一次動怒的時候，卻也是媽媽最后一次動怒的時候。“說，為什么要那么做？”那個中午，正在做作業(yè)的周淺淺聽到媽媽嚴(yán)肅地問話，不用說，那個被問對象是那個被問對象是那個女同學(xué)們都說長得像吳亦凡的黎晨。聽說，黎晨上課遲到，被新調(diào)來教高三的老師訓(xùn)話。原本嬉皮笑臉的黎晨在聽到那句“你家長怎么管你的？真沒教養(yǎng)”時，瞬間變了臉色，掄起那個裝滿書的背包朝著那名老師扔了過去。據(jù)說，那名老師現(xiàn)在還在醫(yī)院里養(yǎng)傷呢！而肇事者黎晨只是扔下兩萬塊錢、一句“不夠再找我付”的話就不管此事了。真是囂張到一定境界了呀！周淺淺對囂張的人沒有什么好的印象，所以黎晨在周淺淺的同學(xué)形象中，討厭指數(shù)蹭蹭彪漲。李老師的問話沒有得到回應(yīng)，黎晨像塊枯死的木頭沒有生機一動不動，只是低著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15平方米的職工宿舍里一邊安靜，只能聽見鐘表演唱著時間之歌和周淺淺寫字的沙沙聲。“真非得讓我叫你家長來不可？”半晌，李老師說到。周淺淺聽到這話寫字的手停了下來，她皺著眉頭看向那塊枯木。真不知道怎么這么偏執(zhí)，周淺淺撇撇嘴，“媽，你先去做飯吧！我和他聊聊。”周淺淺開口了，同學(xué)之間怎么著也會好說一點吧。“嗯。”李老師無奈地應(yīng)了一聲，轉(zhuǎn)身走進了廚房，所謂廚房，只不過是隔了一個簾，放著一口鍋、一個灶、一些其他廚房用品罷了。“呃。。。。”周淺淺看著面前的那塊枯木，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說些什么。

“我家長是不會來的。”過了一會，那塊枯木說了第一句話。“哈？”一向腦子反應(yīng)很快的周淺淺第一次卡殼了。“我說，我家長是不會來的。他們不會管我的！”黎晨第一次這么好脾氣的重復(fù)說過的話。“怎么可能？哪有家長會不管自己的孩子的。”周淺淺沒有胡說，在她看來，每個父母都會很愛很愛自己的孩子，就像她的父母一樣，周淺淺的爸爸是個小公司的經(jīng)理，在A市工作，雖然相隔兩地，要半個月才能見到一次，但是只要一次她就很滿足了，因為他們之間有一根線相連，那線是親情。周淺淺有點想爸爸了，不過沒關(guān)系，馬上就會見到了??！“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。”就在周淺淺想著下次見到爸爸給他一個熊抱時，黎晨冷冷的一句話將周淺淺拉回現(xiàn)實。周淺淺疑惑地看著黎晨，又怎么啦？

感到周淺淺投來的目光，黎晨只是找了個凳子坐下，緩緩開口：“你知道嗎？我的童年是苦的、是痛的，不像別人的童年那么美好。從我記事起，我就很少見到我爸媽，每天見到的不是保姆就是空蕩蕩的房間。當(dāng)別的小孩子我在媽媽懷里讓爸爸為的時候.我在拿著勺子自己喂著自己，一次一次，勺子掉了，沒有人會幫忙撿。到底掉了多少次，撿了多少次，我不知道，我只知道別的孩子學(xué)會了用勺子，我學(xué)會了用筷子；當(dāng)別的小孩子還讓媽媽穿衣服時，我從剛開始穿反面衣服到后來穿得整整齊齊。有時候，媽媽回來了，也只是簡簡單單的問問保姆我乖不乖，然后便是收拾幾件衣服匆匆的離開，她從來沒有看過我、抱過我，那感覺怎么說呢！就好像，就好像我不在家里一樣，那時候的我，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汽車開走，我當(dāng)時多想說一聲“媽媽，別走。抱抱我。”我也不敢奢望爸爸媽媽一塊兒回來，因為他們回來一次吵一次。”

童年的那份記憶就像一個被塵封已久的東西被拿出，有多久不敢去想這些過去了，黎晨不知道。周淺淺看著面前這個大男孩，他說得那么風(fēng)輕云淡，就好似他在講述一個故事，廚房內(nèi)鍋碗瓢盆的叮咚聲早已停下，李老師坐在辦公桌上備著課，手中的筆卻不知該如何舞動它的身子，只得靜靜地聽著那段讓人心疼的過去。黎晨頓了頓，繼續(xù)說：“他們一吵架就摔東西，每次都那么兇，我就在門外那么看著。他們吵完之后就看向門外的我，那目光我想是恨吧！就連我自己都恨我自己來到這個世界，他們又怎么能不恨？我開始偽裝自己，把悲傷裝在心底，就連他們離婚的時候，我也只是漠然的點點頭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他們有那么一瞬間的驚訝，卻也只是一瞬間。他們沒有看到我轉(zhuǎn)身時的那一滴淚，他們走了，再也沒有聯(lián)系過我，只是不停地給我寄錢?？吹侥切╁X，我也只是笑笑，因為心里痛著痛著就麻木了，不知道該怎么表達了。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兒子過生日的時候在和別人打架；母親節(jié)和父親節(jié)的時候在酒吧里喝酒喝到胃出血；過年的時候，一個人抱著冷冰冰的電腦看喜劇看到凌晨幾點，這些他們都不知道。”黎晨的腦子里記起有這么一個人和別人打完架后，一個人躲在角落里擦著傷口；胃出血時，獨自在醫(yī)院里，別人看他的眼光；過年時，一個人放著煙花、看喜劇。呵呵，多么可笑，那個人是他自己。“我開始怨恨他們，既然不管我、不關(guān)心我。當(dāng)初又為什么把我生下來？我也想過死，可是我不敢，因為我怕，我沒那么大勇氣，我怕我死后連別人給予的那點溫暖都感受不到。我開始避免所有關(guān)于他們的消息和話題，所以你們都只是認(rèn)為我是個富家子弟罷了。”黎晨講完沖周淺淺笑笑，那笑帶著過多的苦澀，少許的輕松。周淺淺就那么看著黎晨，心里怪怪的。

“老師，要沒什么事的話，我先回教室了。”黎晨站起身看了看表，已經(jīng)快上課了。“等會兒再去，你也過來吃點。”李老師將飯菜端到桌子上，招呼著黎晨。“不了，老師。”黎晨頓了頓，說道。他還不習(xí)慣和別人一起吃飯，反正餓這么一頓又不礙事，他習(xí)慣了。“不行，必須吃點，我要對學(xué)生的健康負(fù)責(zé)。”李老師把黎晨拉過來坐下，開始往黎晨碗里夾菜。黎晨看看那兩道菜，很普通，一個豆角炒肉，一個番茄炒蛋。“怎么？吃不習(xí)慣？”李老師問道，她忘了黎晨吃的是山珍海味，可能不太習(xí)慣。“不是。”黎晨夾起一口菜，吃著，慢慢地，嚼著。“不好吃？”李老師又問。“不是，是有媽媽的味道，有家的味道。”黎晨哭了，原來家的味道是這樣的呀！他可真羨慕周淺淺。“沒出息。”周淺淺沒好氣地說了一句，她突然覺得黎晨很脆弱，轉(zhuǎn)身拿紙巾時，發(fā)覺自己的鼻子也是酸酸的。原來人的淚腺也可以這么豐富?。?/p>

那天中午后，周淺淺發(fā)現(xiàn)黎晨好像變了，比以前更正經(jīng)了，嗯，貌似他們的關(guān)系好像近了那么一點！從以前的視而不見到現(xiàn)在的一個招呼、一杯水……唔，學(xué)習(xí)上也有進步了嘛?，F(xiàn)在班上的女同學(xué)議論最多的就是他了，提起他來都是臉紅心跳的。“黎晨，我媽今中午讓我們一塊兒走，有肉吃哦！我媽對你可真好，我都吃醋了。”周淺淺一下學(xué)就來到黎晨旁邊說道，現(xiàn)在媽媽已有好吃的就讓自己叫上黎晨，事事都想著黎晨，不是可憐黎晨。而是作為一個母親，她心疼黎晨。“呵呵，你呀！又有什么好吃的啦？我早就餓了。”黎晨揉揉周淺淺的頭發(fā)，一臉饞樣的說，李老師現(xiàn)在把他的胃養(yǎng)回來了，以前一天不吃飯都沒問題，可現(xiàn)在一頓不吃飽都不行。“呵呵，去看看不就知道啦，走啦！黎晨。”周淺淺小跑起來，黑色的馬尾辮在空中飛揚，訴說著主人的心情。“等等我。”這種被人關(guān)心的感覺蠻不錯的。黎晨的嘴角揚了起來，小跑著追上周淺淺。

推開門，入眼的是一個大蛋糕，上面寫著：“祝黎晨、周淺淺生日快樂。”旁邊坐著一個男人、一個女人。“黎晨，真不巧，你和我的生日撞上了，今天就一起過了吧。這兩個人你也應(yīng)該認(rèn)識，你們先聊聊，我去幫我爸媽了呦！”周淺淺走到黎晨身邊，解釋道。黎晨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，這么多年不過，都忘記了，可是周淺淺竟然也是今天過生日。“叔叔也回來了？”周淺淺的爸爸，黎晨見過一次，很和藹的一個人。“當(dāng)然，你們先聊聊，我去幫忙啦！”周淺淺說完進了廚房，把空間留給他們。黎晨點點頭，看向那一男一女。不錯，那是他父母，和記憶里的一模一樣。只不過有點蒼老，這些年他們過得不好嗎？可是不應(yīng)該呀！“小晨，這些年過得好嗎？對不起，媽媽沒有照顧好你，媽媽知道你怨恨我們，對不起！”黎母站起身來看著黎晨，十多年來是她的錯，只顧著自己而忘了兒子的感受，她也想過回來找兒子，但她怕兒子不認(rèn)她。前些天，李老師找到她，告訴她這些年兒子的生活和感受，她聽著心都在滴血，是她對不起兒子。“都別說了，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！我現(xiàn)在過得很好，我也想明白了，我不怨你們。”黎父正想說些什么，黎晨就搶過了話題。“哎，不說了不說了。小晨，快高考了吧？有什么需要的就和爸爸說。”黎父有些尷尬，只得找找話題，如果沒有記錯的話，兒子今年上高三吧，十多年了，自己不配做一個父親。“是啊，兒子有什么需要的，告訴媽一聲。”黎母趕緊說道，兒子對他們好像很疏遠(yuǎn)。“不用了，我自己會考的。”十多年沒和父母怎么說過話的黎晨，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。氣氛變得有些緊張。“黎晨，好好考，我們爭取在一個學(xué)校。”周淺淺從廚房里出來，打破了緊張的氣氛，周淺淺咨客覺得自己就是觀音，專門救苦救難。“對啊，小晨，你和淺淺在一個學(xué)校也好，可以互相有個照應(yīng)。”黎母有點感激周淺淺。“我會的。”黎晨看著周淺淺，許下這個承諾。對于周淺淺，他把她當(dāng)成了朋友，他感謝她，是她和李老師讓自己體會到了有人關(guān)心、有人惦記的溫暖。“好，說好了的，不許反悔哦！”周淺淺笑了，“好！”黎晨也笑了。氣氛因為這么一鬧，也緩和了下來，許多話都聊了出來。

那一天，是黎晨過得最美好、最有意義的一次生日。之后的時間里，同學(xué)們都可以看到黎晨和周淺淺在一起討論題的身影，周淺淺發(fā)現(xiàn)黎晨簡直是個天才，以前黎晨不好好學(xué)真是該打！哪天之后，黎晨和他父母的關(guān)系也緩和了很多，他沒有忘記那天的諾言，他要和周淺淺考上同一所大學(xué)，他努力著。

高考之后，黎晨的努力沒有白費，他和周淺淺考上了同一所重點大學(xué)，開始了新的學(xué)習(xí)旅途。周淺淺，謝謝你啊！黎晨趴在學(xué)校天臺上想到，俊彥上一抹燦爛的笑容在陽光下綻放，周圍女生的低語尖叫聲亂成一片，周淺淺過來的時候，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。“黎大校草，有何事宣小女子前來??？”周淺淺調(diào)戲著黎晨，他現(xiàn)在可是學(xué)校女生公認(rèn)的校草。“呵呵，我爸媽今天復(fù)婚，讓我?guī)闳ァ?rdquo;黎父黎母隊黎晨感到愧疚，而且雙方又沒有再婚，所以決定復(fù)婚了。“真的?。磕沁€不快去。”黎晨父母復(fù)婚，黎晨肯定很高興！周淺淺興奮的拽著黎晨一路奔出校園。“臭丫頭，你知道路嗎？”黎晨對著小妮子無語了，“哦，你帶路，快點！”興奮中的周淺淺沒有聽到被黎晨占了便宜。

來的地方處，黎晨父母親密的挽著手等著他們，周淺淺的父母也在。天空中飄著剛放出的氣球，每一個紅色的心中央寫著一個家，飄在空中那么美，那么溫馨。仰頭看著天空的周淺淺看向黎晨，黎晨同樣看向了周淺淺，兩人相視一笑。

其實童年雖然不算美好，但是還有青春??！把握好這個時期，彌補掉過去的心痛。人生，總會有那么一個人，與你無親無故，卻在鼓勵你、安慰你。那是——朋友。

初三:董克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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