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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為什么要去征服那么危險的山？

因為山在那里。

——題記

初入初中時，我為自己的人生默默許下一千個目標，一千個愿望，一千個夢想。然后如數(shù)家珍地把他們敲進電腦，存在只有我才知道的路徑。

然而，對他們的熱度會隨著歲月的尾巴，逃得干干凈凈，我被磨得斑駁了。在現(xiàn)在看來，似乎一切都那么難，那么難；而那個時候的過去，一切都那么甜，那那么甜。幸而我沒告訴別人，好給自己留下后路，找個自己都不清醒的時間，偷偷把他們刪掉。然后將他們從回收站中徹底刪除，不再緬懷，不再追求，也不再從備份中將它們復(fù)原。

越來越不清楚為什么要去追求夢想了，有時甚至認為所謂的追求夢想無非是做夢，它們沒什么區(qū)別。我很想知道問題的答案，便挑燈冥思，幾個晚上，結(jié)果熬壞了那盞我最喜歡的黑色核桃燈。太不值了，我認為，那是我跑遍街巷才找到的，多希望還會再遇到一盞，不過這是不可能的。即便再有，也不是眼前這盞陪我走過不知多少個夜晚的燈。

嘆著氣還是睡下了，醒來時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待在一座雪山上，周圍除了白色，再沒其他的顏色，這冰雪也白色了我的心情。我想挪動一步，都很艱難，不遠處的下坡有一個登山者，他穿著黑色的登山服，背著一大包東西?？吹轿揖统@邊走來，他對我大吼道：“這很危險，快下山去。”這山又不是你的，哼，我想。他立即從背包中拿出一條羽絨服，跑過來裹在我身上，說：“咱們得找個山洞，不然就死定了。”他剛說完，突然就爆發(fā)了雪崩，積雪千軍萬馬強勢襲來，整個雪山都為之顫抖?？晌覅s有種慷慨赴死的感覺，沒有絲毫害怕。

醒來后，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是一場夢，看到鬧鐘不緊不慢的聲音，我朝那邊瞥了一眼，才四點半，怎么可能。我立即去看掛鐘，九點多了，我連路邊的紅燈都顧不上，就直奔到學(xué)校。很慶幸老師不在，但已經(jīng)是第二節(jié)了，黑板上“夢想”兩個字分明地刺痛了我的眼睛。同桌告訴我老師要我們以“夢想”為話題寫一道作文。我一下懵了，鬼知道該怎么寫。

這個夜晚很糾結(jié)，只覺得好難好難，不知怎么辦。算了吧，思索萬千，也沒有一點頭緒，最后還是決定不寫了。夢中又遇上了那個登山人，他對我吼到：“告訴你這里很危險，還不下山。”我沒說話，想到這肯定還是夢境，但又那么真切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。令我好奇的是他怎么會在這兒，我問，他說：“我是一名登山愛好者，登遍世界上所有的高度是我的夢想。”“夢想”這兩個字眼打醒了我的耳朵，我又問：“冒那么大的危險，就為了得到一時的快感，太不值了。再說，又沒有人給你經(jīng)費。”

“嗯？這沒什么值不值得，只有愿不愿意。是夢想，就應(yīng)該去追求它，因為它就是你想要的”他說。他笑起來臉上堆滿皺紋，但透出些許安詳，讓人覺得，如果雪山是他的額頭，那么額紋就是那副完整的路線圖。“那，你現(xiàn)在想登上這座山？”，我問到。他搓了搓手，說：“對，剛剛發(fā)生的是雪崩，這在我沒這些登山人眼中是家常便飯，沒什么大不了的。不過，現(xiàn)在你是沒法下山了，只能和我一起登上頂峰。”我點點頭，向山下望去，一片蒼茫。

次日，語文老師要收作文，可我沒能寫出來，不知為什么，他沒有生氣，只是輕瞄道：“沒交上來的同學(xué)，請盡快補上來。”而我用什么補呢，即便是補上去了，也是有補丁的。哎，以“夢想”為話題，這太空了，我的夢想在哪里呢，當一名小提琴家？有一個沒補習班的周末？再買一臺小臺燈？擁有一個知道什么時候叫我起床的鬧鐘？或者只是補上這道作文……這些，就是被傳說的所謂的夢想嗎？……我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懂得了夢想是什么，可……可我們又為什么去追求夢想呢？僅僅因為他是我們想要的，欲望？應(yīng)該沒那么簡單，我想。

這晚我一反常態(tài)地看窗外的風景，美輪美奐，之前從未覺得過。我沒在思考什么，只是覺得很充實。然后直接去找登山人了，我猜得到他正等著我，他要告訴我更為重要的事。我和他一起一步一步地在雪山上挪動，不過卻很輕松，他一路沒說話，我也不敢開口，直到登上山頂?shù)哪且豢?，他笑著說：“終于來了，終于來了，也該走了。”我問，他說：“當你完成了一個夢想時，那它也就該過去了，而你應(yīng)該記得，一直記得你曾經(jīng)為完成它而付出的努力。但這努力絕不是不擇手段。”“我還有一個小問題，就是……這么危險的山，你為什么要去征服它呢？”，我問。他指了指眼前的群山，真有點毛澤東指點江山的氣勢，他深吸一口氣，說：“因為山，在那里。”這時，世界被分為兩片，然而我腳領(lǐng)一邊，我現(xiàn)在可以大聲喊出我的答案：因為山在那里。

第二天，我上午放學(xué)回家的時候，發(fā)現(xiàn)我的書桌上竟又出現(xiàn)了那盞小臺燈，爸爸說：“只是燈管壞了而已，我換了一個燈管，還能接著用。鬧鐘也換掉了，是黑色的，它不會再讓你遲到。”我坐下，開始準備補習課要用的資料，他接著說：“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，補習班你可以想上就上，不想上就可以不上。”這是，我收獲了一種久違的感覺，讓我笑開了花，冬始終會熬成春季的。

這節(jié)是語文課，我把作文補了上來，在寫題目時，那五個字充滿字格……

高二:徐什輝